莫言女儿:父亲的爱像冰箱里的灯
2012年12月12日08:34 来源：中国妇女报
【字号 】
莫言女儿管笑笑
·人物档案·
莫言，山东高密人。生于1955年2月，原名管谟业，1981年开始发表作品，一系列乡土作品充满“怀乡”“怨乡”的复杂情感，被称为“寻根文学”作家。主要作品有《丰乳肥臀》《蛙》《红高粱家族》《檀香刑》《生死疲劳》《四十一炮》等。其中，《红高粱家族》被译为20余种文字在全世界发行，并被改编为电影获得国际大奖；长篇小说《蛙》2011年获得第八届茅盾文学奖；2012年获诺贝尔文学奖。
女儿管笑笑，1981年出生。2000年考入山东大学外语学院。毕业时，由于成绩突出，被保送到清华大学文学院攻读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硕士学位。后在北京师范大学攻读当代文学博士。现就职于中国劳动关系学院。作品有长篇小说《一条反刍的狗》、译著《加百列的礼物》等。
12月5日中午，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首位中国作家莫言，偕妻子女儿前去瑞典斯德哥尔摩领取诺贝尔文学奖。临出发前谈起父亲，莫言的女儿管笑笑说：“父亲有点像冰箱里的灯，你不知道它一直都在工作，等你打开门的时候，才知道它一直都亮着。我的父亲就是这样，总是默默地疼爱着我。”
爸爸保证过，一定不松手
莫言与妻子杜勤兰是同乡，感情深笃。1981年，他们的女儿管笑笑呱呱坠地，这个长着一对水灵灵大眼睛的孩子让莫言夫妇视为珍宝。
六岁以前的笑笑是在山东高密老家和妈妈一起度过的，那时，父亲正在北京解放军艺术学院进修文学，只有每年寒暑假的时候会回来。在笑笑的记忆里，穿军装的爸爸每次回家探亲，都会给她带很多书，有童话故事、作文选、字典、连环画……背包里装得鼓鼓囊囊的。当然，细心的父亲肯定也不会忘记给她带好吃的。在笑笑八九岁时，高密县城家里后院有一块很大的菜地，妈妈侍弄着菜地，种的菜除了自己吃外，还常拿来送给街坊邻居。当时爸爸已经调到总参谋部工作，回家探亲时，父亲会自告奋勇帮妈妈锄草、打药治虫、翻地，笑笑则像个小天使，跟在父亲身后跑来跑去。父亲费了半天劲翻松的地，一下子没注意就被女儿给踏实了。父亲不生气，只是笑着看女儿“糟蹋”他的劳动成果。
在笑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，她很想学骑自行车，就缠着让父亲教。父亲还真就放下手头的文章，找了一块空地陪笑笑练习。真到了骑上车的时候，笑笑非常害怕，根本不敢踩。父亲用双手扶着自行车的后座说：“笑笑，别害怕，眼睛看着前面，有爸爸把着呢，绝对不会摔着。”
“你保证不松手？”笑笑还是很害怕。
“我保证。”父亲坚定地回答。
于是笑笑有了一点勇气，开始蹬起了踏板。车是往前开动了，不过由于紧张，笑笑越踩越快，越踩越快，生怕一慢下来会失去平衡而跌倒。也不知道过了多久，车子停下来，身后传来父亲粗重的喘气声，笑笑回过头一看，原来父亲一直跟着她的车在跑，此时已经累得满头大汗。父亲把头偏向一侧，耸起肩膀擦拭着耳边流下的汗水，而两只手却还紧紧抓着自行车的后座。
“爸，你刚才怎么不松手呢？”看着父亲累成那样，笑笑有点心疼。
“爸爸跟你保证过的，就一定不会松手的。”父亲喘着气回答。
风雨中为女儿撑起一把伞
1995年，笑笑母女随父亲来到北京生活。 这一年的莫言，正处于构思长篇小说《丰乳肥臀》的关键时期，妻子的到来，刚好可以照顾他的生活。笑笑此时已长成一个大孩子，在北大附中初二年级插班上学。
在笑笑的印象里，父亲对自己的疼爱和关切跟天下每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是一样的。有所不同的是，父亲不事张扬，总默默无言地表现着，甚至在有些时候，这份父爱是深埋在平静的外表之下，轻易不会表露出来给外人看到。
笑笑读高一那年，一天中午，突然下起了大雨。因为早上上学时天还很晴朗，所以笑笑没有带伞，中午到食堂吃饭时才暗暗叫苦。这雨总也不停，下午可怎么回家？可是她没想到，回到教室看见她的课桌上放着一把崭新的伞。同学们羡慕地告诉她：“笑笑，你真幸福，是你老爸来给你送的伞！”一时间，一股暖流涌上笑笑的心头。课桌旁边地上还有的一对湿鞋印，笑笑走出教室，大门外的雨下得很大，天地间只有茫茫一片。从学校到父亲上班的地方有四五站路，而父亲在风雨中奔波，为的就是给女儿送一把伞！
“晚上回到家后，父亲还趴在案头写作，没有说什么。但那个无言的背影却让我觉得如此温暖。父亲就是这样，不事张扬、默默无言地关爱着他的女儿。”笑笑说。
只要肯用心，在哪里都可以发光
初三上学期，笑笑考了全班第一名，父亲别提多高兴了，他自告奋勇要去开家长会，去之前还跟妻子讨论要跟老师交流些什么。妻子笑着说：“你瞧瞧，比去国外领奖还兴奋。”在女儿的学业上，莫言谨小慎微、爱操心甚至爱唠叨，他对女儿的期待和担忧，跟全天下的父母没有两样。
所幸的是，笑笑的成绩一直很好，在学校的表现也不错，很少让父母劳心。父亲对笑笑的期望值很高，一直希望她能上北大或清华大学。对此，笑笑自己也充满信心。高三文理分科时，笑笑所在学校无论是师资力量还是历届成绩都是理科比较强，笑笑因此就忽略了自己的兴趣选择了理科。父母呢，也尊重了笑笑的选择。
“我当时有点跟自己较劲的意思，一定要突破自己的弱项，没想到没有兴趣真的是学不进去，心里非常焦躁，这种焦躁又极大地削弱了我的学习热情。结果，到后来成绩滑落，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远。整个高三，我都在一种很拧的状态中度过，回到家总是疲惫不堪，也没有好心情。父亲看在眼里，虽然不说什么，但饭桌上，总会时不时出现我喜欢吃的菜，比如不怎么进厨房的父亲亲自做的啤酒鱼等等。炎炎夏日里，晚上在家埋头温习功课，身后的小茶几上不知何时就会多了一盘切成小块的冰镇西瓜。”
高考那几天，父亲如临大敌。虽然笑笑的考场就安排在本校，父亲还是不放心，看考场的时候就亲自去检视了一番，低着头、猫着腰找到贴笑笑准考证的那张桌子，用手在桌面上细细摸了一番：“嗯，这张桌子够平滑。”说着，还坐在椅子上晃了晃，生怕椅子也不够结实。
笑笑回忆说：“高考那三天，父亲每天都把我送到考场红线处，等我从考场出来的时候，红线处聚集的那一堆等候孩子的中年人里，我总是能一眼找到父亲。他偏胖的体格，在炎炎夏日的炙烤下不住地冒汗，一看见我，会先给我递上水壶，里面是解渴散热的冰镇酸梅汤。我看着父亲那张被晒得黑里透红的脸，就禁不住暗暗祈祷：让我考得好一点吧，给这个如此爱我的父亲一个慰藉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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